德拉瓦河的朽木

德拉瓦河的朽木

文/胡子(美国)

探险家中，有一传说，

与所有传说一样，

没有正本，作者不详。

德拉瓦州河畔，有一朽木，

与所有朽木一样，

枯竭，腐烂，肮脏。

一日黄昏，

与所有黄昏一样，

漫天红云，落日夕阳。

星际中猛烈巨响，

与所有大自然异动一样，

动物不安，人类吃喝照常。

猫头鹰开始狂躁，

山林剧烈颤抖，

德拉瓦州河中的鱼停止了玩耍。

上苍有时很幽默，

一块朽木，连大自然也看不上一眼的朽木，

尽听懂流星雨演奏的思想。

探险家相信，

也唯有探险家相信，

自然中的神迹随处可见，极其寻常。

朽木，早已糜烂，爬满蛀虫，

能明白天际来客发射的电波，

谁会相信？ 除了探险家。

显然，朽木被流星的歌声激活，

从灰黑头顶，直到腐蚀的脚尖，

如电流扫过，生命重新被点燃。

朽木由深坑，幽暗潮湿中，

伸出双手，鲜红仍带臭味，

张开双眼，朦朦射出期望。

朽木尝试自如伸缩，

如顽皮兴奋的小狗，

左右跳动爬上爬下。

不经意，沿途所触摸的沙石--

大洪水时的沉淀物，腐尸，化石，

有变成小鱼小虾，有变成各样野花。

噢，难以置信，这怎可能？

朽木重新跪下，双手托着下颚，沉思，

或许，呆在夜里太长，已不适应阳光。

朽木面朝天，一跃跳入河里，

痛痛快快洗个澡，又从河中站立，

举起双手，确定那声音的方向。

朽木使出非地球上有的能量，

把整条大河，捏成一只庞大的独木舟，

又将残叶，枯枝轻轻装在船上。

号声，鼓声，歌声，越来越大，

它借猫头鹰的羽毛，

打造成会飞的双桨。

迎着向往已久的流星，

与残叶枯枝一同大声喊叫，

一同拼命划拨，一同冲过乌云雷暴。

残叶枯枝如经历一场洗礼，

各个五颜六色，高贵，闪亮，

驾着独木舟缓缓而上。

当驶进流星雨中，这无人踏入的净土，

这条不归之路，这座传说中的圣城，

他们拥抱，欢呼，痛哭，惊讶。

朽木转身，向猫头鹰挥手，

告别了蔚蓝的星球，

告别了出生，发旺，死亡。

狂哭啊，猫头鹰，

狂哭啊，山林，

狂哭啊，夕阳，

朽木掉下一滴泪，泪掉在大山间，

大山间涌出一条德拉瓦河，

德拉瓦河滋润着可爱的家乡。

5/19/2018